王部长55了, 因为是项目安环部部长,所以大家都称呼他王部长,王部长刚从现场回来,听着部长的脚步声直奔办公室,拉开椅子的时候有些刺耳,安全帽在办公桌上一磕,我好像听到在椅子吱呀的同时还有部长若有如无的“嗯哎”,感觉部长应该是腰很酸了,最后在咔的一声中办公室归于沉寂。
近八点,新疆仍是天明未央。暮色烫金了部长的整个肩膀,在缭绕烟气中透着丝缕明亮。当我抬起头看向部长的时候,透过窗户的傍晚霞光让我看不清部长的脸庞。这时候办公区和办公室就好像两个世界,正在做教育的工人让我身在闹市,到处都是吆喝声和乡话。这时候马部长回来了,马部长是我们公司安环部部长,现在也在项目一线上岗,带着他老远就能听到的暴躁口音,把办公室拉回到世俗。
“小何!备案你做的怎么样了?”
“上午就报上去啦,流程您这边麻烦批。”
小何比我小一届但比我早半年来公司,办事能力很强,往往政府备案、资料入网上报等工作都是麻烦他来做,这门功夫我学了三个月了,还没上报成功一个,这让我很受伤。
最后到场的是叶师傅,叶师傅是我们项目部特种设备方面的专业安全员,以前在外国从事机械领域的专工十多年,结果在现场完全没有这种“归国精英”的感觉,边打着裤子上的泥土,边走向洗手池,和在场做教育的工人们分不出区别。
直到八点二十,才陆陆续续送走工人师傅们,安环部办公场所搬到食堂,吃完之后,全体人员又原封不动的坐在半个小时前坐的位置上,安环部的夜,开始了。
批改教育试卷的我其实很暴躁,因为每晚都是重复着同样的事情,所以让我感觉没有出路,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。对于王部长来说,各行各业我这样的年轻人太多了,干的活很普通,但重复性很高,熟练以后就开始按捺不住。王部长应该是感觉到了我的不耐烦,我去诉苦的时候,王部长的目光和表情里一幅“果然还是来了”的意思。
在王部长看来,我的抱怨是常见的,我们项目体量大,每个人身上的担子都不轻,就好比叶师傅,各个地块现场共计塔吊43台、升降机31台,就靠叶师傅一个人,硬是给扛起来了,不管是上级公司检查还是地方质监站考核,都无懈可击,我的工作量其实就显得轻松很多了。然而王部长并没有责备我的意思,项目部里每一个都是一挡多面的好手,都应该为自己能完成这样的任务而自豪。与其说抱怨工作的繁重,不如有一份能够远超同人能力的自满。这样工作上也许能够走得更远。
王部长说着,开始透出回忆的神色起来。他从事这个行业13年了,最令他自满的事情就是这13年来,他所管的工程没出过任何一起大的事故。也许在外界来看是很不起眼的事,但是干我们这一行的,才知道平安的可贵。其实工地里所有人都有各自的心思,工人想偷个懒,管理想抢个工期,牺牲一些安全措施。就我们做安全的人,可能是最贪心的,我们什么都想要,或者说我们的职责所在,如果想好好的把项目做好,安全的位置就要排在前面放在心上才行,安全安全,若不求得这个安,大家谁也别想把事情做得全。
说到最后,我对安全的认识好像又翻新了一遍。我感觉现在的安环部就想西天取经的队伍一样,王部长是队伍的领路人,也是我们的“师父”;马总像是大师兄,暴躁的他看不惯工地的松懈大意,恨不得一棒子将那些不按规范做的人统统敲醒;我呢,有些好吃懒做,但是该走的路我也会扛好自己的“钉耙”走到最后的;小何平时默默无闻,但是肩扛经文(资料)的担子我心里是极为佩服的;叶叔和白龙马一样,都是海外归来的精英人士,现在却干着手脚摸地的土活。我们每个人尽心尽力陪伴着工地一路平安的取得所谓“完工”的成果,到那个时候,我心中的“安全经”也许就能晒出新的篇章吧。